绽一树荼蘼,拾一地回忆1500 字
等到时光白了两鬓,终于得以转身。
往回跑吧。
岁月匆匆,终于跑回了最初的地方。荼蘼盛开的地方。
岁月静好,我不负你。
那年初夏,一树荼蘼胜过繁花。
记得妈常对我说,生我的时候,她梦到院子里有很多白色的花开了,像是栀子,香味却不同,惹人陶醉。我不懂,只是歪着头听。
再长大一些,老师让我们写自己最喜欢的花,我咬着笔头想了很久,最终落笔。我最喜欢的花,叫做荼花„„那一次,我的作文得了个差,老师说,生活在茶乡,却写错了茶字,真是不应该。我仰起头辩解。
“老师,那就是荼花。”语气第一次那么坚定过。
后来我才知道,原来自己没错,那种花叫做荼蘼,只是当时太小,一味地听信老师,最终把“荼”字改成了“茶”字。
荼蘼,末路之美。
也是在一年以前,我认识了一个像荼蘼一样的女生。
她叫荼蘼。
一个孤傲的女孩子,不喜欢说话,不喜欢穿裙子,有点暴力,谁都不想搭理她。那家伙啊,还曾经吓哭过楼下的孩子。
邻居说,她是外地来的,好像是爸妈带来养病。
对于这个女孩,邻居们的说法层出不穷,后来我知道真相,人家只是回来探亲而已。
抽丝剥茧过后,真相如此简单。
第一次交流,是在楼道上。现在回想起来,觉得楼道简直就是交朋友的圣地,想我多少朋友都是在楼道上结识。荼蘼下楼扔垃圾,我拎着刚买的零食上楼,两人撞了个满怀。
蓝色的镜子从口袋里划出来,落到地上。
“你镜子掉了。”她说,我正要捡,却被她抢先捡起。“你认识九镜?”
“恩?什么?”
“这块镜子是九镜的。”她也不看我,只是用手摩挲着那块镜子。
“哦,你说他啊,以前就住楼下,后来去搬走去治病了。”我后知后觉地点点头。
“恩,我知道。”她心不在焉地说,“他最近恢复得不错。”
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。不过话题的源头居然是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。
荼蘼的父母不经常在家,没事的时候也会来找我玩,或者蹭饭什么的,我也不介意,毕竟有人陪自己玩的感觉的确不错。久而久之,我们渐渐熟悉了,话题也不局限于那个共同的朋友。除夕夜那天,我们谁也没睡着,窗外断断续续地传来烟花坠落的生意,无比刺耳。
也是在那天晚上,我在她的陪同下看了整夜烟花。
“那些人说我长着一张不讨喜的脸。”她手托着腮坐在楼梯口。
我走下去,递给她一盒雪糕,“才没有,你很漂亮呢,是他们嫉妒才那样说。”
“切,”她舀了大大的一勺,送进嘴里,“白痴,我说的不是这个啊。有时候真想揍你,脑子怎么长的。”话没说完就被冻得把雪糕全吐了出来。
“你这家伙就是不长记性,嘴太欠,所以才会不招那些家伙待见的。”我随口说道,又觉得不太礼貌,补充道,“但是呢,我就不那么认为啊,你其实比谁都可爱,好了吧?”
“切,”她把头别到一边,岔开了话题,“爸妈说再过一年就要回家了,以后再过来。毕竟这里不是我的家。”
这里不是我的家。
这里不是我的家。
我抬着头,假装看烟花,偷偷拭去泪水。
记得以前大人不在的时候,我俩常常提到一些奇怪的话题,开玩笑的时候,她曾说,她做了三世的飞鸟,最后飞不动了,停在一棵荼蘼树上,今生为人,待到十年后荼蘼再开,就该回去了。
我笑她说,童话看太多了,总是瞎想。她反驳,我争辩,就这样,那个童话一样的话题就被搁浅了。
现在再想起来,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啊,离开就是为了下次的相遇。下一次荼蘼花开,飞鸟又会回来,多好。
后来我上了中学,她突然就搬走了,也没打招呼,只是后来房东说在她房间找到小纸条,说是给我的,还说现在的孩子真奇怪,总说些什么花鸟鱼虫的东西。我看完之后,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。
纸条上写着,下一次荼蘼花开,飞鸟就回来,带着满满一筐的回忆和思念。——荼蘼
那一夜雨下了,落在很远的地方,梦里的那棵荼蘼开了,我和她坐在树下笑着,笑着。
渐行渐远。最后竟模糊不清了。
回不去了,只能向前走了吧。
又是初夏,荼蘼再开,远远地,好像看到谁在招手,浅浅地笑着。
梦醒,窗外一地落花。
回忆最后停在了笔下。
初一:杨登雪